倾听鲁博士
如果搞一个讲课比赛,要求不喝水、不去卫生间、不休息、不用话筒、声音够响、持续地站着讲,学员又最喜欢听,可能我算一个。最长的一次,我连续讲了33天的课,其中一天还只睡了两个小时。
我把上课当成是玩,人越多玩得越开心。我经常给学生讲一句话:化腐朽为神奇,化干戈为玉帛。要把最难办到的事情做好才是本事。凡事找理由的人都是没出息的人。
我对钱不感兴趣,但喜欢琢磨怎么才能有钱,至于最后这钱到谁手里我不关心。
我是1964年生的,萧山义蓬镇人。家中三兄妹,我是老大。我母亲说我从小就不太一样,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总是笑眯眯的。包括现在也这样,别人说我什么,我就朝他笑笑。我不多说话,但我喜欢观察与思考。
小时候,家里穷啊。人家说“家徒四壁”,我们家连四壁都没有。我们睡的床、墙壁,连门都是络麻秆做的。
老家当年是棉麻地区。别的小孩玩的时候,我就去捡破烂,去摸螺蛳,去集奶奶梳下来的头发,因为这些都可以卖钱。很冷的冬天,去敲楝树果子卖,手都冻裂了。换来的钱我不买糖吃,都买小人书和连环画来看。
我很想读书,五六岁就天天跟在堂哥屁股后面到学校去,他们坐着我站着。老师教的内容他们背不出,我背得出。“拿起武器、朝气蓬勃、波澜壮阔”之类的,都在脑子里。
很多事情,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当时学校规定要8岁才能上学,母亲去给我算命,说我一定要单岁上学才读得好书。这样我9岁才上学,小学毕业正好赶上粉碎“四人帮”。
当时规定“四类分子”的子女只能读到小学毕业。因为家里穷,我父亲有时候会弄点萝卜干什么的去卖,所以被当成投机倒把分子,打成“现行反革命”。
我最怕的就是没书读嘛,这下好了,粉碎“四人帮”了,我可以读初中啦!
社会人是具有利他性的,一个无法超越自身利益的人,最终不会有什么名堂。
人一辈子,得到贵人的帮助很重要。
我经常给企业家讲:一个自私的人,自私的企业,只考虑自己,这不是天道,不是人类的行为。别人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能帮就一定要帮。
我最早的贵人是我的父母。我父亲是个箍桶匠,教给了我经营的理念和对社会的基本看法。
母亲教我做人的道理。“文革”中有一年过年,父亲又被捆起来带走了。民兵荷枪实弹地站在我家门口,不准我们出门。我和弟弟妹妹都害怕得哭了,妈妈很平静地对我们说:孩子,你们一定要有出息。今天我们被欺侮,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出息。但你们要记住,长大有了出息,千万不要欺侮别人,不然别人也会像我们一样苦的。
爷爷也是我的贵人。爷爷不识几个字,但爷爷信佛。每天放学后我就蹲在爷爷旁边,听他念经。我听不懂,但都能背下来,很小就会完整地背《心经》了。
孙中山说过“佛学乃哲学之母,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哲学解决智慧的问题,而佛学是一切智慧的根本,所以叫“慧根”,“般若”是佛境。
很多老板都觉得赚钱很辛苦,因为他们都盯着这个“钱”字。人分为自然人和社会人,自然人的特征就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社会人是具有利他性的,你为顾客着想,为他们服务好,自然就会“离苦得乐”,“钱”自然而至。
好老师都是我的贵人。所以我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地对待任何一个学生。
家里穷,买不起练习本,我就用棒蘸水在晒干了的磨刀石上写。后来就去捡烟盒,哪里开会我往那里凑,烟盒纸摊平,装订起来就是练习本。
小学四年级,学校组建武术队。我去报名。老师笑死了,说这个人文绉绉软绵绵的,怎么学武术啊。当时我身高是1米35,一位体育老师摸摸我的膝盖骨说我不会长高了。当时心理压力多大啊,一直长到超过1米7心才放下来。
老师禁不住我磨,只好同意了。结果我练得比其他队友好。
我每天坚持跑三千米,冬天下大雪,冰天雪地的我照样穿着背心短裤围着村子跑。一天都不落下。
初中的宋老师,是我们村的大秀才,但很受人歧视。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据说曾经是国民党的团长。解放前夕他率部起义了,后来就来到我们村。他心态很好,很平和,胸怀宽广,走路时头总是仰视前方。他教语文,从来不按教材讲的,让我们自己看。今天我的教风受宋老师的影响很深。
上高中,因为初中没学英语,期中英语考试,考不出,我就反过来,在试卷背面写了篇文章:我为什么不学英语?洋洋洒洒交上去。全校轰动。班主任顾老师把我叫去一顿臭骂,说你四叔成绩那么好,你怎么那么没出息?
我四叔成绩一直很好,可惜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没书读了,否则他的命运一定不一样。他一直鼓励我用功读书。
老师说我没出息,我就一定要有出息给你看看。后来我才明白顾老师用的是激将法。第二学期,我就当上英语课代表了。
还有导师黄祖辉教授……
一路走来,我遇到的都是好老师,他们都是我的贵人。所以,我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地对待任何一个学生。
校邮局向学校报告:有个叫鲁柏祥的学生,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汇款单?
中学里有件事记忆挺深刻的。家里实在太穷,父亲出去做手艺活,一天有一块八毛五的工钱,还有两顿饭吃。父亲就找我谈话,让我不要上学了,跟他学手艺。
我对父亲说:第一,如果你让我跟你学手艺,我宁可去讨饭;第二,如果你让我读书,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父亲没办法,只好让我继续读书。
1982年,我考上大学,全村轰动,因为是第一个本科。邮递员送录取通知书来的时候,我正在田里干活挣工分。村里的人问我,你考的什么大学?我说农业大学。他们笑死了,说,我们现在就在读农业大学,还需要专门去考吗?
完了又问,那你学什么呢?我是畜牧专业。我说学养猪。这下更不得了,有的人笑得躺在地上,说养猪还要到学校里去学吗?跟你奶奶学就行了嘛。
快开学了。没有行李。我就自己用稻草编了一张草席,背着上大学去了。四年,春夏秋冬都睡那张席子。挺有感情的。
大学,我是学生会主席。为了给学生会赚点活动经费,我动起了脑筋。
那时候流行养长毛兔,价格最高的时候炒到2万块钱一对。杭州要开长毛兔交易会。我让同学到新华书店去看看,有没有关于长毛兔的书。同学回来说,没有。我说好,赚钱的机会来了。
我先寄出去一大批广告纸,说有一本书,叫《如何饲养长毛兔》,如果需要请邮寄10元钱预订。哇,没几天,汇款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啊。校邮局工作人员吓坏了,跑去学校报告,说有个叫鲁柏祥的学生,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汇款单?
钱来了,书呢?没有。怎么办?我有办法。
我们不懂长毛兔,可我们的老师懂啊。那时候老师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我给他们两百块稿费。老师都很愿意。
我们大致琢磨了一个提纲,就找老师去了。这个老师写怎么饲养长毛兔,那个老师写怎么预防疾病,一下就分工完了。每天我们都去催,某某老师,写得怎么样啦?写好几页,我们赶紧拿来刻,刻好了晚上油印。
等到长毛兔交易会在城东的新塘一开,那书简直就是抢啊,十元一本好像不要钱一样。给学生会赚了一大笔活动费。
“危机”对应的是“机会”,将最差的状况变成最好,才是做企业之道。
本科毕业,我有机会去北京工作。当时学校有农场,经营状况不好。毕业前,有次在校园里遇到一位学校领导,他说:“小鲁,你们老师只知道在黑板上养猪养鸡,那农场就是没弄好。”我说,“那我留下来,到农场去。”我就到农场养鸡、养猪去了。
同学们都说我是傻子,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危机”对应的是“机会”,相当于镜中人和镜外人。安危相生,祸福相依。遇到最坏的事,把它变好,将最差的状况变成最好的状况,才是做企业之道。
比如后来我们去海宁建鸡场,什么都搞好了,井打了很深都不出水,急啊。鸡场都建好了,没水不就建在沙漠上了?想办法吧!我赶紧请浙江省地质大队钻井队来帮忙,还不行。最后我们请来张家港的专业钻井队来,终于把水打出来了。谢天谢地。
正准备大干一场,问题又来了。鸡苗,从五块五一只跌到五毛一只,而且越便宜越没人要。鸡苗的保质期只有24小时。真是活见鬼了。
我们跳过经销商,直接去找农民,把鸡苗卖给他们。平时给他们技术指导,承诺等鸡长大以后帮他们卖掉。
我们又去联络批发商,让他们收购农民的鸡。这样一来,我们的鸡苗质量好,死得少,农民信任我们。问题解决了。
管理其实就是经验主义的学问。我要帮企业家,教书是我的使命。
1987年,我在浙大学了一年德语,准备去基尔大学进修。有个德国女士在浙大学中文。我教她中文,她教我德文。
她住在西柏林,在德国是中产阶级,生活富裕。1992年底,我要回国了。没钱买飞机票,只好坐火车,要坐17天。临走前,她和先生邀请我去她家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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