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白居易在杭州做过‘市长’啊！”昨天晚上九点半，世界建筑大师安藤忠雄抵达杭州。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杭州，他计划在杭州古墩路北端的良渚文化村做一个文化艺术中心。在成为建筑师之前，安藤忠雄是一名职业拳击手，成绩是23战13胜3败7平手。作为世界闻名的建筑大师，安藤忠雄几乎囊括了所有国际上有分量的奖项，包括建筑界的最高荣誉——普利策奖。

    杭州是一个“很有深度”的城市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昨天早上8点钟，安藤忠雄从日本出发，先是到达北京在国家会议中心做了一场演讲，尽管入场券高达400美元/张，但现场还是座无虚席。然后，从北京迅速抵达杭州，在良渚的白鹭湾君澜度假酒店中餐厅简单地享用了晚餐。

    这是安藤忠雄第一次来到杭州，他知道杭州是一个离上海很近的城市，更是一个清静的城市，有天下闻名的西湖。当他了解到白居易曾是杭州太守，他再一次感叹杭州是一个“很有深度”的城市。因为在日本文化中，白居易是一位杰出的造园理论家。

    安藤忠雄要了一碗白米饭，他不吃肉，是一位素食者。我问他体重是否仍然保持在63公斤？他说现在是61公斤，因为此前动了一次手术。他曾在著作《彷徨都市》中说自己始终保持着63公斤的体重：“我的体重从十八岁那时候开始便没有什么改变。在打拳击的那段日子里，为了比赛曾有过一个月内减掉六公斤的经验，但除了那之外就一直是六十三公斤。为了能够保持当时的身体与精神状态，以便在不安与紧张中继续摸索创造，我打算到死为止都保持六十三公斤的体重。如果有一天我已无法维持下去的话，我想那肯定已经不是我自己了吧。”

    差不多三个半月前，安藤忠雄在上海的同济大学做了一场题为“世界都市上海”的演讲会。那场演讲才开始没多久，安藤忠雄就突然提出要求把现场翻译换成他的博士生马卫东。他甚至直接通过原来那位翻译对观众说：“看来我今天不该选你做翻译。”当时，我以为莫非他可能懂中文，所以他知道原来那位翻译非常词不达意。但是我错了。安藤忠雄解释说他其实不懂中文：“我在讲完一段话之后，观众的表情跟我预期的完全不一样，我就知道肯定是翻译出了问题。”果然，在更换翻译之后，观众的反应陡然热烈。作为最熟悉安藤忠雄的中国人，马卫东先生的翻译极为详尽，除了直译的语句之外，他还把安藤忠雄讲话的背景信息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听起来极为过瘾。

    他将在杭州种一片树林
    收藏自己的建筑

    “每次来中国，都会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这次来杭州，安藤忠雄是为了勘踏一块土地，——他计划在良渚文化村做一个文化艺术中心。他被告知，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拥有着5000年的良渚文明，而如今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富有生活气息的变化。实际上，他的助手已经在三个月前来过杭州勘踏建造基地，并向安藤忠雄作了详尽的汇报。安藤忠雄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他想在良渚文化村种植一片树林，然后把他设计的建筑藏在树林里。他说中国人讲究影响力，一个建筑作品能够吸引大家都愿意来，建筑才有意义，才有影响力。但同时，他又要把建筑给藏起来。或许，他正在给自己造了一个“悖论”，正如他所说——“这将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题目。”
    这是否延续了他另一个作品“海上森林”的思路？此前，安藤忠雄在自己的故乡日本大阪造一个“海上森林”——他要兴建一座奥运岛，在上面种植50万棵小树，并等待它们变成一座森林。“两者的体量是不一样的，所以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作品。”安藤忠雄对建筑体量及尺度极为敏感。在6月份上海的演讲会上他就曾主动解释了上海世博会中国馆与他的作品光明寺在尺度上的差异：“有人说上海世博会中国馆和我之前的作品很像，我并不这么认为。建筑都是造型，不可避免有相似的部分，所以也不能说是仿造我的作品。因为两个作品的尺度感也非常不一样，中国馆非常大，我觉得跟我的作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将在杭州留下
    什么样的建筑光影？

    在晚餐结束后，我搬出了一本极为沉重的《安藤忠雄建筑作品全集》（ANDO Complete Works 1975—2010），请他签名。安藤忠雄在扉页上画了一个光之教堂的形象图——光之教堂是他最为著名的代表作之一。他随意点出的点状矩阵，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了光之教堂的清水混凝土墙壁。安藤忠雄在他的大部分建筑作品中都采用了清水混凝土墙壁，他也因此有了“清水混凝土诗人”的称号。他说，混凝土的表面肌理质感同用纸和木建成的日本传统建筑的表面触感很相近，同时它又非常具有现代感，“我乐于把混凝土看成一种明朗安宁的无机材料，赋予它一种优雅的表达”。
    我又拿出了一本他的著作《都市彷徨》的中文译本，这一回他用汉字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曾在《彷徨都市》中这样写道：“一九六五年，在我生命第一次受到建筑的鼓舞、体验了强烈之光的朗香教堂之后，我为了找寻勒·柯布西埃的工作室而在巴黎的街市里来回探访。”朗香教堂是现代主义建筑大师勒·柯布西埃的经典之作，在安藤忠雄的光之教堂里不难感受到朗香教堂的影子。将来，在杭州的这个作品里，我们是否仍然能够感受到安藤忠雄经典作品中那些打在清水混凝土墙壁上的美妙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