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烈谈写作这件事
态度
我写的绝大多数题材都重大敏感,一开始采访很艰难,后来就好了,都是独家采访。
我没有任何官方途径,只有自己努力。
写这些东西,要非常严谨,我都是用第一手资料做基础。
《四人帮兴亡史》,一百二十八万字,中共中央党史办公室审查通过。写“四人帮”的书,公开出版的,只有我写的这一本。
写政治题材,要做到两个“确”,政治观点正确,事实要准确。我的书里面没有任何虚构,只要有百分之一的虚构,你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就会被怀疑。比如,你能写毛泽东和江青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吗?不能啊,我的书中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出现了,那就是小说了,不是纪实文学。
我写的是大题材,“小酒杯里的风波,大海里的怒涛”,要么是第一手采访的资料,要么就是直接拿来的官方文件,我坚决反对东拼西凑。
正因为这样的书很难写,所以进入这个领域的人很少,曾经也有很多人写这类书,但慢慢大浪淘沙淘汰掉了。
考证
比如,“中共一大”开到一半,突然进来了一个侦探,这事大家都知道,那么,这个侦探是谁?我考证出来了。去年七月,纪念共产党成立六十周年,很多报纸都提到。我是1991年提出思路的,后来这个人的身份越来越明晰,我甚至把他在法国巡捕房的工作证都找出来了,按道理,这是党史专家来做的事。
还有陈独秀,有一年在上海忽然不见了,一个多月他到哪里去了?都知道他有情人,情人是谁?我采访了她当年的邻居,我把她的户口簿都找到了。
傅雷之死,到底是上吊还是服毒?他儿子也说是服毒,喝敌敌畏死的。我拿到了傅雷的死亡档案,他们就服了,儿子是听保姆说的,保姆最后不得不承认,她当时也是推断出来的。
毛泽东谈《水浒》是和谁谈的?我后来查出这个人,他是一个大学讲师。那他是怎么到中南海的?是怎么每天晚上陪毛主席读书的?这个谈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谈话到了姚文元手上了?江青又是怎么利用了这个谈话?
上海的“安亭卧轨事件”,我在档案馆发现了上海市“革委会”派卡车给工人送面包时领取面包的负责人的名单,我就按名单去找当时造反派的头头,有一个王洪文的亲密战友,他隐姓埋名,都不成人形了。我去找,他很吃惊,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他是造反派头头,刚开始不理我,最后他还是给我讲了很多。
有一次我在胡乔木的秘书家听到他的警卫员有一个笔记本,记录了“文革”中胡乔木哪天挨批了,哪天去医院了之类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有一天,周恩来找胡乔木,找不到,周恩来就让警卫员把胡乔木每天的行踪记录下来。本来警卫员是不允许这样做的,但总理说了,就可以。我听说后,当天晚上,连夜到西单那个警卫员的家里,把日记借出来复印,我写《胡乔木传》写到“文革”那一段,这个本子上记的东西都是最真实的东西。
当代人写历史,失落在民间的东西很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很多失去的史料。
为什么读者喜欢我的书,因为我的书里很多内容是前所未有的,不仅普通读者要看,党史专家也要看。《陈伯达传》我前前后后采访七年,无数次上北京,这个历史材料的来源,全部是靠自己挖掘出来的。后来中共中央党史办公室特意问我要这本书。
第一手资料是奠定在非常扎实的工作基础上的。这样,不但老百姓专家要看你,政府相关部门也会尊重你。
读书
书分两类,一是精读,一是泛读,拿到一本书要把这个分清楚。精读要看得很仔细。泛读是走马观花,一目十行。很快浏览时,正好看到这一行对你的专业或者工作有好处要马上下马观花,深读,否则,书那么多,工作量会很大。
泛读要抓住重点,要学会踩刹车。
我记忆力很好,读过的书很多年后都会记得。后来不怎么做读书笔记,读书卡片了,基本靠记忆。
我家有五万册书,楼上有个游泳池,池子里放了三十多个书架,全是书,基本上,哪本书放在哪里,我都知道。
读书一定要掌握技巧,掌握度,要和专业有关,和自己的领域有关。应该有自己的一个知识结构,有一定的基础。
我也提倡读书不分界,要越界读书,学理科的不妨看看文学哲学的,不要隔行如隔山,看书的时候,做博士,做杂家,文理兼用,范围拉广。
书是有架子的,你不去找它,它绝对不会来找你,你一定要主动去看。
荐书
一、《十万个为什么》,几代人产生的一本书,经过那么多时光的考验,说明是有价值的。
二、《傅雷家书》,年轻人读了会懂得怎么做人,年纪大点的读了会懂得怎么做父母。
三、《中国共产党历史》,一共三本,从事党政工作的人都要看,我也在看。
四、尼克松的《领袖们》,人物传记,他站在美国人的视角谈毛,周,蒋,不是一般人的视角。
五、《三百六十五夜》,孩子和家长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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